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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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这对十九来说是很陌生的名词。

也许会因为一些外在状况下意识做出皱眉之类的表情，但那其实根本不是在表现内心情绪反应，纯粹就只是身体的动反射罢了。

十九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她的情绪反应与普通人相比几乎等同于无，用比喻的话，大概就是这辈子都不可能露出像教授一样的笑容。

那种温柔的、仅仅只是看着就能安心下来的微笑。

可教授的话还是一下子点醒了她关于这段时间出现的异常状况。感觉到情绪？十九极快地瞥了眼书桌上的纪录笔记，里面有几页纪录她曾出现过数次的奇怪感觉，并且还有越来越频繁的迹象，尤其是和教授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容易出现，原因尚且未明，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在预告某件十九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会是教授说的那样吗？

成为泽维尔学院的学生之前，她跟在长官身边去了不同的国家、执行各式各样的任务，从未有过自己的想法，也不需要有——只需要听从长官的命令就可以了。十九并没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她不会有任何明显的好恶，自然也不曾质疑过怎样是对的、怎样又是错的。

现在她疑似感觉到了情绪的起伏，虽然比起普通人来说仍是细微得难以察觉，但总归是和从前机器人似的自己不一样了。

拥有情绪的感觉......并不坏。

猜测得到证实，十九略微点了下头向教授确认他说的话是正确的：「你说得没错，教授。」

「真的是这样！」得到小姑娘肯定的答覆，查尔斯的眼睛骤然亮了亮。他忍不住激动地推着轮椅往前，将两人的距离拉到近乎为零，并一把握住十九的手。

「太好了，十九，太好了......」

他像是高兴极了，连语句都有些不成调的凌乱，十九低头凝视着教授紧握住自己的手，想了想，也缓缓收拢了五指将两人的手严密地合握在一起。

虽然不晓得她感觉到情绪这件事为什么会让教授如此激动，但他看上去很开心，十九不打算出声打断这个难得一见的时刻，安静地看着他。

她选择不打断，查尔斯倒是没过多久就自己回过神来，脸上出现有些窘迫的神情。他对于方才太过明显的情绪外露略微感到尴尬，教了几年学生让他逐渐开始养成斯文内敛的性子，那种大喊大叫的模样自从年纪渐长就没有过了，如今这般实在有些丢人。

查尔斯轻咳一声想借此平复心情，正打算说话时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到了两人交握的手上，不由得愣了愣。他和小姑娘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比较亲昵的举动了，但或许是现在的氛围相较以往而言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他下意识将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就这么望着小姑娘发怔。

良久，查尔斯才重新开了口，「十九。」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度，带上些许奇异的沙哑，与当初嗓子受伤时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他一点一点用交握的那只手将两人的距离又拉得更近，十九已经几乎贴在轮椅前面，可教授还在往前拉，她只好前倾身子慢慢地弯下腰，直到双眼映入教授翻涌着什么的蓝色眸子。

那原本像是尚未被污染的晴空般美丽的湛蓝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云雾，看不清其中潜藏的情绪，即使如此，但十九还是能发现眼前的教授和平时很不一样。

查尔斯近乎执拗地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了一起，只剩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小距离。十九能够感受到温热的气流从唇边划过，接着轻轻地从颊侧散落到冰冷的空气中，那是男人略显不规律的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