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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街行乞已有三天，身上仅有的一套衣裙，比起乞丐穿着自然好些，但比之正常百姓又略显脏污。
亲娘死了，她先是被卖到窑子，因那里的老鸨觉得她姿色略差，便只让她做一些粗活，冒着被抓回去打死的风险，她逃了出去。
连夜逃走，顺着官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如今抬头看着庄严肃穆的‘墨城’两字，终于微微放心了。
看着陌生的城楼，眼里早没了眼泪。在她娘亲死的一刻，她就流干了大半的泪。她不恨别人，只怨自己太傻，以为世上就没有坏人。在被卖到窑子里的三个月里，她哭了太多，想了太多，早已明白，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再没有人能拯救她。再也没人会把她捧在手心里，也没人会宠溺的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和无知。
吃过亏才能长大，所幸她长得不美，还不至于被人觊觎，一路要饭到墨城也没人打她的主意。
前两天还能吃野菜野果，也不至于饿死。到城里就好了，她可以去帮工挣钱。
看到好几家都写着招工，她跃跃欲试。先后问了几家酒肆茶楼，老板连多一句话都不愿与她说就把她轰了出来。
可惜，她还是太天真了，这里的人根本看不上她这种才十岁又羸弱的小女孩。像她这样的女孩，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劳动力不高，谁会要。再加上她类似于乞丐的装扮，更是让人不耐烦多说一句话，还没来得及求情就被老板赶出门外。
蹲在街角，瞅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因为又累又饿，整个人都显得迷茫而绝望。不到片刻，居然下起了瓢盆大雨，屋漏偏逢连夜雨，连苦笑的力气都没了。
看着一家家紧闭的门扉，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一座破败的土地庙，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有一座歪倒的石像，连供桌都残缺破烂倾斜。一跨进门，还来不及反应，身上就被仍了好几块石头，还有一块直接砸到了她的额头上。
鲜血顺着眼睛流了一丝到嘴里，又腥又咸。她看到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正愤怒的盯着她。对方跟她年纪差不多，或许因为是乞丐的关系，每个人都显得特别瘦弱，也许实际还比她大，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闯进了他们的地盘，而他们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孩而宽待她。
她不敢向前一步，因为她看到了他们手里又拿起了石头，眼神无声的威胁着，若敢再向前一步，就对她不客气。
几人与她僵持了一会儿，雨越下越大，她觉得头痛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如今又冷又饿，浑身又疼，根本没多余的体力与几人对视，直接在门边坐下。几人看她动了，差点就忍不住想把石头砸过去，还好看她识相没有向前一步，也就放下了警惕。
靠在门边，冷蔓蔓抱紧了自己，尽量让自己暖和一点。见对面那几个男孩也是围坐一团，离几人五米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看他脸色苍白，表情痛苦，衣着比起那五个乞丐要好一些，确也是破破烂烂的。
看他紧闭双眼，浑身发抖，整个人缩成一团。而这几个乞丐居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他，只自顾自的吃着乞讨回来的食物。
那几人时不时打量她一眼，眼里有防备和疑惑，只是谁也不曾主动跟她说一句话。入夜后，那几个乞丐都挤成一团睡在稻草上，期间，一个看似十二三的少年跑过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关紧了门。
在黑夜里，那个独自睡在一边的少年一直在做恶梦，嘴里说着胡话。而她整个人靠在门边四肢僵冷，头痛欲裂，也没特别去关注那群乞丐。
第二天一早，等她自混混沌沌中醒来，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你...干嘛？”
她向后移了一点，没有移动多少，手脚都麻木了。那个盯着她看的小乞丐确定她没死后，似乎松了一口气。
“看你死没死，阿大他们出去要饭了，让我看紧你，要是你死了就让阿二阿三他们回来把你抬出去丢掉。”
“......”
这个小乞丐看起来才七、八岁，说话也还算分明。只是没想到一条人命对他们而言这么无所谓。
而她此时竟然还有心看了一眼躺在那边的少年，发现他依旧没醒，脸色已经不单单是苍白，已经开始泛着青色。
而他此时也不再抖动，只不过那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小乞丐看到她的眼神，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很是无所谓的说道：“那个人活不成了，阿大说，等他死了，也要丢出去。”
冷蔓蔓心惊，看出来那个少年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在小乞丐好奇的目光中，她艰难的爬起来，然后走出了土地庙。她还不想死，她还有未完成的事。
一路上她尝试再去找工，可惜比昨天还惨，别人看到她的打扮和头上带伤，连脸上的血迹都没清理掉，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一路上看着别人冷漠的眼神，她渐渐感到绝望。望着灰白的天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坚持下去。
“呐，小姑娘，这两个包子给你，快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旁边响起一个大娘的声音，看到对方递给她两个包子，她愣了一下。
“拿着呀，别倒在我门口，一大早的晦气。”
虽说对方语气不佳，可这毕竟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她竟然不争气的感动到想哭。
看对方不耐烦的打算再次催促的时候，她接过了包子，并向那个大娘鞠了一躬，然后跑掉。
怀揣着两个包子，她简直激动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躲在角落里三下五除二的吃了一个包子，打算把第二个留起来晚上吃，突然又想到那个蜷缩在破庙里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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