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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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的对话还在继续。

陈母：“有眼缘好，有眼缘好，两孩子以后成婚了肯定和和美美的。”

阿娇的身子几乎要抖起来，她忽的站起来声音紧绷，“什么成婚！？”

她几乎很少这样大声说过话，桌上人都愣了一下。

张翠芳回了神，眉一竖，平日里阿娇对她都是言听计从从不敢反抗，没想到这会儿竟敢对着全家人冲声了。

她也不顾陈家人在这儿，厉声呵斥道：“死丫头，给我坐下！”

阿娇充耳不闻，依旧倔强问道：“什么成婚，你们要我嫁给这个傻子？

她这话一出，陈家老夫妻俩的脸色也变了，他们最忌讳别人说他们家儿子傻了，现在阿娇当着面就这么说，要不是今天是来求亲的，他们都要翻脸了。

阿娇的眼神扫视过桌上的每个人，被扫到的王小兰微微转过头，心里对这事不大赞同，不过这事也不是她能干预的，阿娇也不是她女儿。

赵自强面无表情。

张翠芳听她说的傻子先是有些心虚，而后直接恼羞成怒，“嫁给小东子有什么不好，你嫁过去有吃有喝，人家给八千块彩礼，把你卖了都换不到这么多钱！”

“所以八千块你们就把我给卖了？”

“什么卖不卖，咱们赵家把你养这么大，还给你找了个好婆家，你别给我闹犟！”张翠芳骂道。

“我不嫁！”平时细细软软的声音此刻近乎尖利，阿娇说完狠狠一推面前的桌子，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拔腿跑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她这反应吓一跳，赵自强反应过来，粗着嗓子喊道：“还不赶紧把人追回来！”

外面已经天黑，阿娇不知躲到何处，一群人追出去无头苍蝇似的找了一圈，竟然没找到人。

王小兰站在院子里道：“大哥，嫂子，现在天这么黑，阿娇那么小一个人真要躲了起来也不好找，反正她身上也没钱，跑不出村子，不然明天咱们再找吧？”

陈家老夫妻俩已经带着儿子回去了，天这么晚他俩年纪大了还带这个傻儿子，也不方便去找人。

赵自强的眉头能夹死苍蝇，对着张翠芳怒道：“你看她都反了天了！”然后甩头便回房了。

王小兰拧了下站在一边的赵自旺，赵自旺心领神会，立马道：“嫂子，那我们也先回去了。”

院子里只剩张翠芳一人，她啐了一口痰，“跟我发什么臭脾气！”也气哄哄的回房了。

赵家院内的灯光逐渐息了。

院外躲在草垛堆中的阿娇慢慢从草垛后面走了出来，她本就瘦弱晚饭也没吃，没多少力气，追跑起来很快就会被抓回去，灯下黑她一出来没跑远而是直接躲在赵家门口的草垛后面。

阿娇抹了抹头上的不舒服的冷汗，用力按了下蹲久了有些发麻的小腿，往赵家的反方向走。

此刻阿娇冷静下来开始有些后悔，刚刚那么冲动跑出来了，存了那么久的钱也没有拿出来。

至少，至少她应该再忍一下收拾好东西再跑的，就算张翠芳给想把她卖给陈家做媳妇，也不是刚刚那一会儿就能成的。

只是她那时候实在脑袋一片空白，现在也不能回去了，她逃了一次再回去就不容易再有自由活动的空间了。

阿娇迷茫中带着一点绝望，漫无目的的走在村里黑黢黢的小路上，自从来这个世界她没一刻是能安心的，努力忍耐着也只想某一日能够获得自由。

此情此景她身无分文还没成年，身上连证件都没有，心里消极的想着不然就放弃吧，或许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哪怕内里再比十三岁的小女孩要成熟，前世她也只不过是个刚上大学的孩子。

阿娇像个游魂一样，双眼泛红的走在村里的黄泥地上。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城里新搬来的那户人家。

脑中一闪而过白天向她问路的那个友善妇人的身影，她脚步停了下来。

几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一样敲了门。

“砰，砰，砰！”宁静的夜晚这点动静显得格外大，让阿娇本就惊惶的心又颤了几下。

阿娇咬着手指焦虑的等着。

片刻后，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开门声，门打开了，却不是阿娇认识的那位妇人，是个高大挺拔，轮廓分明的冷淡少年，看着十六七岁的年纪，但是阿娇的个子连他的胸膛都没到。

“你找谁？”阿娇听见他问。

阿娇藏在身侧的手紧张的握了起来，本就细瘦的指节越发突出。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颤，“成姨在吗？”

少年低着头俯视她，将阿娇飞红的眼角还有满脸的惊惶不安都尽收眼底，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道：“等一下。”便转身离开了门口，并没有将门完全关上，像是判定了门口的女孩并不会造成威胁一样，所以根本没在意。

阿娇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另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有些惊讶的看着门口站着的狼狈女孩，“阿娇？你怎么了？”

成英将门口的女孩一把拉进院内，皱眉看着和白天那副安静沉稳模样判若两人的阿娇。

成英关心的问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还憋着泪的阿娇彻底忍不住了，眼里的泪珠子一样的滑落下来，只是她连哭也是小心的，并不放声而是努力压抑的抽噎着。

没人疼的孩子总是这样的。

“成，成姨，你能收留我一晚嘛？”阿娇包着泪的眼睛低垂着，夹杂着哭腔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