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落户

身边忽然响起哭泣声，声音越来越大。

林小星转头看过去，躺在一旁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满是泪水，但眼睛紧闭着明显还没清醒过来。他赶紧坐起身将弟弟抱在怀中轻轻拍打，但这一次，林小航不仅没有从梦中醒来，反而开始全身抽搐，林小星心里一惊，赶紧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他太大意了！小孩子连续收到惊吓之后就是会容易发烧。

赶紧起身将衣服穿上，用棉被裹在弟弟的身上抱着出门，外面还是很黑，月光不是很亮，他根本弄不清现在是几点，刚出门就听到东边厢房里传来方大舅生气的谩骂声。

“哭哭哭，大半夜哭什么！真晦气。”

林小星不理会，只快步走到方老太的房间门口，抬起手敲门，门内一直没动静，他便一直敲。连隔得远的东厢房都被哭声吵醒，没道理年老浅眠的方老太夫妻俩没有醒。

“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真晦气！”方老太咒骂的声音响起。

“祖母，我找祖父，小航发烧了，你....”

林小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老太打断了：“不就是发个烧么又死不了，大半夜的等天亮了再说！”

“不行，我弟弟烧的厉害，你让祖父出来带我去村里找牛车，我要带弟弟去找大夫。”林小星语气平静坚定，在古代医疗并不发达，发烧是很容易造成人死亡的，林小航才五岁，要是不小心烧坏了脑子一辈子就完了。

“找什么牛车，牛车不花钱？还去医馆，哪来的钱给你看病，赶紧滚回去待着，等天亮了再说。”方老太根本不开门。

林小星看人不出来便继续在门外敲，既然不帮那就谁都别想好好睡觉！

终于方老太忍不下去了，骂骂咧咧的下床，一会儿门被打开，方老太迎面递过来一个纸包，微弱的的月光下下脸色难看：

“这是退烧的药，大丫几个都是喝这个，拿去熬吧。”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

而自始至终方老头都没敢出声，东厢房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声谩骂也静悄悄的。林小星接过纸包静默了一会，知道现在不是生气吵闹的时候，只将弟弟往上托了一下几乎扛在肩上，准备去灶房把药熬了，刚转身就听到西厢房的门打开，方二嫂走了出来。

“二舅母。”林小星走了过去，举起药包问道：“二舅母可知道这药怎么熬？”

方二嫂听到林小星的问话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熬。这时候林小星正着急着，根本没注意她脸上的神情，跟在她后面去了灶房。

林小星帮着把灶房里的油灯点上，看着方二嫂不知道在哪里找出一个小砂锅开始熬药，并顺便烧热水。这会儿林小航也有点清醒了，但和他说话，他也不怎么应，只一直不停的叫着爹娘哥哥，喊着自己害怕，一旁的方二嫂听到心里一阵抽疼。

林小星看着自己的舅母问道：“二舅母，这药得熬多长时间？”

方二嫂这次竟迟迟没回话，林小航有些诧异正要再问一遍，就听到方二嫂低声的说道：“两刻钟。”

林小星换算了一下，那就是半个小时，还可以，喝完药之后就出去找牛车，还是要去找大夫，他还是觉得去镇上更保险，但现在天色确实还很早，整个村子一片静谧，既然有药就先喝点药，毕竟找人去镇上也是不短的路程。

林二嫂火烧的旺，没一会水就开了，她找个碗舀一点出来吹凉，递给林小星。

林小星将热水接过来，凑近弟弟的嘴边，但林小航没有张口吞咽的意识，方二嫂见状帮忙托住林小航的头，好不容易将水喂进去，林小星又拜托方二嫂去外面用冷水打湿了布巾，给放在弟弟的头上。

一通忙活之后看弟弟舒服了一点，林小星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让方二嫂回屋，方二嫂没应，只默默的坐在一边。

“二舅母，这还有多久天才会亮？”林小星看着外面的天色问道。

方二嫂抬头仔细看了一下，然后答道：“差不多一个半时辰。”

那就是三个小时，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他继续询问村里谁家有牛车，方二嫂得知他竟然还要带弟弟去找大夫，神情竟有些怔愣。

林小星终于察觉到方二嫂有些奇怪，从刚才开始好像一直在走神。对于这个舅母的帮忙林小星是有些感动的，他没打算在方家长住，所以就没打算和方家里的任何人扯上关系，即使是看起来很可怜的方二嫂和方大妞。上一世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家庭纠纷，心态早就被磨平了，不会看到不平的事情就要冲上前给别人出头。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人这一生其实身边总能遇到几个愿意帮助自己的贵人，但最终能不能站起来还是要靠自己。

昨天送给方大妞的糖也只是为了感谢，他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宁愿多还一点。但今天在这样的时候，有个人能陪着自己，心里也不免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他询问方二嫂怎么了？

方二嫂纠结了好久，脑海里不断回想昨夜里女儿开心的笑脸，终于鼓起勇气对林小星说道：

“星哥儿，这药不管用的。”

林小星惊讶的看着方二嫂，什么意思？难道这药有问题，是毒药么！

“上...上个月大妞也发烧了，娘就是...给喝的这个，好...好几天都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了，”方二嫂越说越顺，声音到后面有些哽咽：“后来我抱着大妞去求陈婶子，镇上医馆的老大夫说，这药放太长时间了，喝了不但没用，还对身体不好，老大夫...大夫说大妞再晚去一会脑子就要烧坏了。”

那次是陈阿奶家帮忙付的钱，回来由陈阿奶来家里问婆婆要的，还把婆婆骂了一顿。婆婆当下没说什么，事后罚了她一天没吃饭，却还是撵着她出去干活，陈阿奶看她可怜还给了一个馒头，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杂面馒头的味道。

林小星顿时明白过来，不是毒药，而是过期药！但有时候这种过期药和毒药也不差什么了，很容易吃死人。这方老太果然不是个东西，明知道上次大妞的情况，竟还将这药拿给他，而方老头也实在无能，竟一句不提醒，这是完全不把他和弟弟的命看在眼里，就是陌生人也不至于如此，当真可恨！

看来这一家人完全不能指望，只能靠自己！

“二舅母，你说的陈婶子是昨天的陈阿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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