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拳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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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若海何等人物，略一思考，便道：“谁？”

他对易容术自然是不精通的，又初来乍到，按理说，此事应当与他无关。但原随云这等态度，绝不像是没有把握。

更何况，这也是没拿他当外人的表现。

原随云微微一笑，悠然道：“易容术虽难，江湖上却不乏奇人，将之练到登峰造极的也不少。不说昔日江左司徒一脉，抑或是蜀中唐门，以及赫赫有名的石观音。便是司空摘星、公孙大娘等人，于此道的造诣也是非凡。”

怜星听了，不由叹道：“只可惜，你刚才提的两个家族，一个已经覆灭，一个首鼠两端。至于你说的那三个人，如今活着的，也只有司空摘星了。”

邀月忽然侧过头，看了厉若海一眼：“你对王怜花有恩？”

昔日王怜花妙手复朱七七、白飞飞之容，邀月是见识过的，以她的眼力，自然能发现对方完全是在戏耍众人，实则将一身本事藏得滴水不漏。但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小节，所以没放在心上，只是顺带记住了这个人而已。

这样心中蕴藏着黑暗，亦正亦邪，总要找点事情来让自己内心获得平静的人，用武力强迫是没用的，否则当年他就不会维护江枫夫妇了。但若有求于他，他十有八九会开出什么玩弄人心的条件。好在有一点，那便是，他实在是个极为高傲，又很是自负，好胜心非常强的人。这种人最受不得别人的恩惠，一定是会报答的。

厉若海与沈浪、王怜花等人接触并不多，闻言便道：“举手之劳罢了，纵我不去，龙卷风也会救下他们。”

怜星忽道：“这件事就让我来办吧！”

她瞧见了邀月三年来的痛苦，也见到了厉若海的风华，自是满心欢喜，希望他们能多点时间在一起，不愿为了区区小事，让厉若海心中有所芥蒂。所以，只见她笑吟吟地说：“我先将王怜花给‘请’来，也省得厉公子多跑一趟。”

叶孤城对这些事情并无兴趣，见怜星兴致高昂，也不会拂了她的好意：“劳烦了。”

“把我的剑还来。”

“姐姐——”怜星有点忐忑地望着邀月，本以为她会责备自己，谁料邀月却说，“这柄剑，还没到你能用的时候。”

碧血照丹青带有一种诡异的魔性，或者说绝代高人留下的精神烙印，从而影响到宿主。剑出必见血，若不是敌人，便是持有此剑的人，所以才会被称为是不祥之剑。但它又锋锐至极，甚至能给宿主有若神助之感，故历代移花宫主虽知其不祥，或沉迷其力量，将之视若拱璧，或畏惧其魔性，又怜绝代神兵，不忍将之摧毁，方将其束之高阁。

邀月不属于两者中的任何一种，她本身就对外力带来的力量极度抗拒，故一直对碧血照丹青视而不见。直到与厉若海分别后，内心痛苦无从压制，方佩魔剑于身，以淬炼自己的心神。

怜星的眼中闪着欣喜的光，用力点了点头。

叶孤城瞧见这一幕，神色也柔和了一些：“恭喜。”

他们都已经发现，只要在厉若海身边，邀月像“人”就多过“神”。对一个绝顶的武者来说，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高手永远是孤独而寂寞的，譬如叶孤城，又譬如西门吹雪，他们追求至高无上的天道，也就注定要走一条孤独的路。但对一个朋友来说，即便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也不会觉得这条路就是最好的。与其看着好友一辈子与寂寞相伴，倒不如此生完满，得偿所愿。

厉若海听见这句话，露出一丝笑意，邀月恰好见到这一幕，微微一笑，眼光交汇，已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你喜欢这里。

这样，就好。

京城，闻香阁。

云梦仙子为报复快活王，收拢了一批白云牧女，不光供其驱使，还要用身子为其敛财。这等做法，王怜花王大公子虽司空见惯，一度不把她们当人看待，权且做个玩物，但在父母皆亡后，他还算有点改变，给予了她们钱财，放她们自由，按照熊猫儿的说法就是“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他虽这样做了，却有很多白云牧女不肯离开，有些是因为无处可去，有些则是看尽了人间冷暖，早就不相信世间有什么良人和真情在。索性做个卖艺不卖身，从此随性自在，兴致来了就弹一两首曲子，没有兴致就睡到日上三竿的艺伎。

王怜花在沙漠中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回到温柔乡中，自是乐得逍遥自在。这一日，他正闭着眼睛，悠游自在地聆听一曲《长相思》，忽闻琴声戛然而止，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叹道：“怜星宫主驾到，实在是蓬荜生辉。”

琴娘们小心翼翼地觑了怜星一眼，心中泛酸，却在王怜花的示意下，低了头，缓缓离去。就见怜星莞尔一笑，眼中满是好奇，语声也带着天真纯稚：“我听说你很擅长易容之术，是也不是？”

这句话并非询问，而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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