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路上风餐露宿,也不知道姐姐的身子骨吃不吃得消,从生下莺莺以后,姐姐的底子便不如以前好了,一点风也吹成风寒,冉烟浓不舍得,闷闷不乐地走回来,将明蓁递上来的斗篷披在了肩上。

明蓁叹道:“大姑娘当年一意孤行要嫁给太子,倘若当时劝住了,今日哪会有这么多委屈和波折?纵然她追着去了,可宫里头两个良娣如何处置?”

“不是的,”明蓁不知道原委,冉烟浓轻轻摇头,“那两个良娣,本来是皇后舅母安排的,表哥只是顺势而为,借她们保护姐姐,后来又借她们逼走姐姐。”

明蓁纳了闷儿,不懂冉烟浓在说什么。

冉烟浓也不怕解释不通,只道:“反正,太子表哥宠爱她们是假的。明蓁姑姑,我们回去罢。”

兀自一团雾水的明蓁只得跟着她往回走,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二姑娘这话告知长宁公主。

冉清荣走了没两日,贤王府纳妃大喜,永平侯爱女陆妩入门,封为贤王侧妃了。

当夜,齐咸揭了新嫁娘的红盖头,底下一张粉莹莹的俏脸,描了胭脂花红,妩媚多情,齐咸被灌了几杯酒,囫囵着将她错认成了冉烟浓,心中无限激动,搂着她便将人压入了床帏。

陆妩在他身下被动地承欢,听着他无数个“浓浓”,奇怪这时候她一点不恨冉烟浓了,反倒最恨夺了她清白之身的齐咸,最恨她一心信赖却将她一生葬送的陆延川。

陆妩恨极,尖利的指甲将齐咸的背挠出了无数指印。

翌日,贤王与侧妃入宫,叩谢皇恩。

皇后见陆妩生得妩媚动人,胭脂淡抹,也藏不住那股吊在眉眼之间的媚,不由地想起了冉烟浓。

在冉烟浓嫁给容恪之前,她是真心喜欢过这个丫头的,也想撮合她和自己儿子,但事与愿违,容恪是她的敌人,连带着她现在怎么看冉烟浓怎么都不顺眼了。这个陆妩与冉烟浓倒有几分相似,皇后怕儿子又为着这个女人五迷三道,借着奉茶的功夫,刁难了她一阵。

陆妩善忍,滚烫的水落到她的手背,她也吭都不吭一声,皇后挑不出陆妩的错处,一面不动声色扮演慈爱,一面观摩着儿子,齐咸虽然不赞成皇后为难陆妩,但也没说什么,奉完了茶,醒了叩拜大礼,转而又向金殿去。

路上齐咸想了些事,陆妩不留神走在了前边,齐咸叫住了她,“侧妃走在前,不合礼法。”

陆妩二话没说,乖乖地跟在了他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片平静和阴沉。

齐咸蹙眉,“侧妃这又是怎么了?”

陆妩轻轻一笑,“殿下,虽然你早已是容恪的敌人,但我还是想让他知道,昨晚你意乱情迷之下,唤了‘浓浓’足足有一百三十五下。“

齐咸喝醉了酒,醒来时便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依稀与陆妩很亲热,但听她这么一说,齐咸却愕然反应过来,他将埋在心里最真实、赤城的渴望袒露无余,全告诉了陆妩。

饮酒误事,齐咸捏住了眉头,懊恼自己的过失。

陆妩望着他笑,心早已冻僵,麻木了。

齐野也没说什么,见了齐咸,让他早早地带侧妃回贤王府休息。

这几日真正让齐野头疼的就是容恪,幸得这时忽孛没闹出大事,否则容恪要回陈留谁也拦不住。但转眼入了冬,北边一片天寒地冻的,没有粮草,忽孛说不准又卷土重来,意图掠夺中原的粮食。

这是说不准的,齐野为了如何安置容恪想得脑仁疼,张诵便建议,“皇上,微臣听闻世子与世子妃鹣鲽情深,陛下何不从世子妃这头入手?”

这倒是个新想法,要说齐野信任张诵,不是没有缘故的,一听,齐野眼睛一亮,“如何留住?爱卿已有打算?”

张诵道:“冉将军家的二姑娘,自幼长在上京,家中亲眷都在魏都,嫁到陈留,与父母不能共聚天伦,她心中想必也难割舍的,只要世子妃愿意留在上京,世子必然也心中动摇。”

齐野缓缓点头,就差将眼底的希冀泄露天机,教张诵摸得一清二楚了,好歹为帝王,齐野是有分寸懂收敛的。

堂妹家的两个女儿他都比较喜欢,前不久冉清荣随着章郃去了辽西,用意不问自明,准时奔着没出息的齐戎去的,齐野想了想,君无戏言,他是不好直接写道圣旨叫大儿子回来,但可以递封家书,让齐戎知晓他远在京中的老父亲对他很是惦念。

齐野起草了一封家书,托转运使送到辽西。

一转眼,入了冬,草木肃杀。

军中的儿郎们个个都有惦记他们的人,到了十月末,一个个都换上了寒衣。但天冷了,一个个就爱犯懒,夜里端着铁锅煮羊肉,靠在一块儿叙话时总是精神抖擞的,但白日里要背着沙袋绕校场跑就全都不干了。

一帮懒鬼,还个个一堆歪理,冉秦把他们使不动,就指望着容恪。

容恪到军营里的第一天,看了看营中的情况,这些被选拔.出来的城卫兵,有不少是达官显贵们沾亲带故地走关系送进来的,皮囊娇弱,他的大舅子冉横刀也差不多,晒了两天太阳,脸上起了几道皮,就有点待不住了。

冉横刀来找容恪要点秘方,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容恪的营帐,“你常年在外头风餐露宿,怎么一身皮比我们贤王殿下还白?”

不用说,一定有秘方。

容恪言辞淡淡,轻飘飘打断了冉横刀的想法:“我试过,晒不黑,天生如此。”

“……”好伤人。

“你没晒仔细。”

冉横刀不饶,觉得容恪晒得比较敷衍。

容恪蹙眉,信手将一面红旗安插在了陈留停云峰的山谷后,对刀哥则很散漫:“我在沙漠里不吃不睡晒过两日,晒黑了,回家脱了层皮又白了。”

容恪转身去,用笔在山坳口出连了一条线,见冉横刀还在那,毫无下等兵的自觉,皱眉又道:“我有月满血统,与你不同。”

其实容恪这身皮囊比冉横刀想得要娇贵得多,他是个能吃苦也不怕吃苦的人,但是沙漠里的烈阳曾将他晒得皮开肉绽过,全身通红,像伤口被辣椒水浇过似的疼,容恪虽不怕疼,但为了免除一些不必要的枝节,在外行军皆以布纱裹住脸,也是因此忽孛和穆察这些人才会认不得陈留世子的容貌。

冉横刀灰头土脸地溜出了容恪的军帐。

教旁人一看,还以为大舅兄趁机以权谋私,让妹夫明日对他手下留情格外照顾,还有点不耻。

结果第二天容恪来真的,就只针对冉横刀。

者有话要说:皇帝舅舅最疼爱的儿子是齐戎,这是他和发妻所生,也是嫡长子,怎么说也有点偏心2333

为姐姐测一卦吉凶,想看齐戎是怎么对姐姐痛哭流涕的~

☆、吃醋

初冬的日头不算晒,但冉横刀面貌身材生得如壮汉,皮囊却很是金贵,晒了两日,脱了水,便熬不住了。

容恪在军营里立了个规矩,鉴于前两日军纪涣散,今日罚跑,谁落在最后,要跳进河里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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