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五皇子凌痊，不，他如今已是个闲散王爷。宋言晚回身对着他恭敬一拜，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喊了声王爷。
凌痊瘸着一条腿慢慢踱过来，戏谑地看着他的打扮，啧啧感叹。宋言晚正准备直起身子却被他按住，头顶上方便传来他尖锐的嗓音，“主子不让起便不能起。”
他伸出手指慢慢敲打着言晚的脑袋，发出咚咚的响声，颇为满意地对着后边几个侍卫道：“你们说是吗？”
侍卫们赔着笑连连应声，很快便纷纷转过脸去。言晚躬着身子，双手交叠与肩平齐，起初还能保持这样的姿势，可随着凌痊不断为难便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嗤笑着抬起言晚的手，讥讽道：“怎么双腿完好也站不住，不如断了好。”
宋言晚不应声，他也不觉得无趣，跛着腿绕上一圈不紧不慢地说：“这身衣裳倒是挺衬你的气质，可惜我皇兄登基做了皇帝也只给你个太监的职位，可笑可笑。”
说着他便挪过去将人扶起，一手忽然向下方探去，宋言晚猛然后退怒目瞪着他。凌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瞧瞧，本王不过是想关心关心皇兄幼时最要好的兄弟还能否人道，怎么这般反应？”
他将要好两字咬的极重，若是不知道的，当真以为他们有多深厚的情谊。宋言晚尽力忽视他眸间迸发的恨意和嘲讽，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咬牙道：“多谢王爷厚爱。”
凌痊轻啧一声，看着他红白相接的脸叹道：“你还是这副让人讨厌的样子，不过想到你宋家后继无人本王便高兴得几日几夜没合眼。”
宋言晚任他出言嘲讽，只管将礼数做全，凌痊见怎么都无法挑动他的怒火便无趣得自己离开。
四下无人他这才露出早已阴沉的脸色，疾步回宫。辛寻南跟在身后走走停停，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宋言晚，亦不敢追上前去，同他并肩而行。凌痊的那些话她全部听见了，就连那辱人的举动也尽收眼底，只是看着便难受至极，又如何能当面点破。
回了宫宋言晚一言不发，将自己关在房间，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便见他坦然出门。辛寻南小心凑过去，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两块糖，趁他愣神便塞进了嘴里。甜津津的糖块刚沾上舌尖便迅速化开，整个口腔都布满了甜腻的气息。
他露出微笑，定定地看着卖力哄他的辛寻南，“我没事。”
只一眼他便知她所想，辛寻南会心一笑，抬手覆上他紧皱的眉头轻轻抚平，柔声道：“一月为期，一月为妻。”
宋言晚没多想便嗯了声，辛寻南拉过他的手在掌中写下“妻”，酥酥痒痒的感觉自掌心传遍全身。他愣在原地，眼中只有明媚的辛寻南，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心头的阴霾全部散去只得傻乐。
辛寻南在他眼前轻弹响指，他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除凌远外，还有说那夜赵穆亲自领兵去了康宁门，他定然知道些内情。郑义是凌和昶的心腹，必然会经手那一事。小九近几日混迹御膳房，无意中得知凌寒登基前曾有一批宫人被偷偷送出宫去，应当与凌寒酒醉不醒一事脱不了干系。”
“彩月说凌寒平日千杯不醉，一直伺候他的刘骋也忽然不见了。郑义那边我试探过几次，每逢康宁门便避而不谈，似乎很着急出宫。我还探听到，赵穆此前最为仰慕我阿父，他的住所甚至挂有我阿父领兵守关的画像，也许是个突破口。”
“若当夜凌寒确是中招，那么送出宫的那些宫人必定都参与其中。可凌和昶为何要瞒着凌寒？”
“因为他没有把握凌寒会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届时他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父兄。”辛寻南低声道。
宋言晚吞吞吐吐，“那凌寒？”
“他定不是全然置身事外，即便没有动手也是默许的，刘骋便是证据。”辛寻南直言。
话音刚落宋言晚便撤步藏进暗中，辛寻南心领神会，坦然转身迎上款款而来的彩月。她孤身一人平平稳稳地过来，脸上挂着笑若浅若深，毫不避讳脸上的伤痕。
在辛寻南面前站定轻抬手臂，五指微拢伸将出去，侧眸看过去虽白皙却遮挡不住原本的粗糙。辛寻南搭手过去，稳稳搀扶着她，“恭喜御妻。”
彩月抿嘴一笑，瞥过斜侧露出的半边阴影冷声道：“今日我帮你一回，你助我一次，也算了了从前恩怨，往后你便跟着我。”
她手上加了力道，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纵是面对面也分辨不出丝毫怪异。辛寻南吃痛，默默收紧指头，从她的掌中挣脱出来，回以平淡一笑，“不必。”
彩月斜睨一眼笑出声来，“陛下已经应允，如今我是主子你是下人没得选，若你机灵助我登夫人之位便告诉你最在意之事。”
辛寻南迟疑，暗处的宋言晚默默点头，示意她不必拒绝。彩月假装没有看见两人的互动，静静等着回音。不出分秒辛寻南便矮了矮身子，“见过御妻。”
彩月勾唇，她最为欣赏的就是辛寻南任何时候都能够分清局势。她凝眸看着，抬手掩去辛寻南鬓边的碎发，细声道：“有你在，我一定是这宫里最得宠的人。不管你暗处藏了什么，明面上都只是我的婢女。当事事以我为先，届时我自会给你想要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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